第二百二十六章 心态崩(1/2)

姚翝提到的事情,给柳氏的冲击太大了,使她在惊呼出声后,便随即忡怔在了原处。

“这意味着皇室先祖的遗体被玷污,妖族不知有何阴谋。”

姚翝深呼了一口气,知道自己的话可能会将妻子以往的认知全部推翻,甚至可能……

他的目光落到了三个儿女身上,姚若筠瞪大了眼,鼻翼急促的张阖;姚守宁咬住了嘴唇,垂下眼皮,浓密的眼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思绪。

而姚婉宁神色平静,额心中那粒朱红小痣格外醒目。

“皇上已经先急召了一批皇室王公入神都,恐有要严查此事的念头。”

神都本身便不太平,先前暴雨使得白陵江决堤,江水冲垮了沿岸百姓房屋,使得不少人流离失所,在城中汇聚。

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,消息迟早会传扬开来,到时神都城恐怕是会乱套的。

“因衙门人手不足,为维护神都稳定,所以我暂时回兵马司。”

除了维持神都治安稳定之外,还兼要配合镇魔司的人,查询三日前代王地宫被人挖掘一事,抓到犯事主谋。

“……”

姚守宁听到这里,不敢出声说话。

在场的人里,冬葵、清元及白玉三人是知道她三日前的夜里外出过,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,但她当时回来满身血污,时间上又与代王地宫之事吻合。

再结合先前程辅云的问话,哪里还猜不到真相呢?

姚婉宁因之前听妹妹提过,对内情更是清楚。

被蒙在鼓里的,便唯有柳氏夫妇、姚若筠及曹嬷嬷、逢春几人罢了。

但姚若筠心念一动,抬头看了看两个妹妹,却见二人虽说表情未变,可他总觉得此事两人应该都知道什么,就是瞒着自己罢了。

姚婉宁察觉得到大哥的视线,但她浑然不惧。

事发当日,她镇住了三个丫头,又将姚守宁所穿衣物烧毁,事情过去的时间越久,就算有人怀疑,也拿不到把柄。

柳氏则压根儿没想到事情真与自己的小女儿相关,她此时不关心代王的尸首有没有受到妖族的玷污。

她只听到了丈夫说的话:这世上是有妖邪存在的。

若真有妖邪,那么今晚程辅云说的话就不是空穴来风。

她浑身发冷,觉得一股寒气从心中生起,将她全身每一个关节都冻住。

此时的柳氏想要转头去看自己的大女儿那张脸,但无论她如何着急,那脖子却僵硬无比,根本难以转动。

“不可能……不可能的……”

她面上失了血色,整个人都在抖:

“我的婉宁啊,婉宁,不——不——”

程辅云说的话响在她脑海中:“……孙神医中邪……药引有问题……会带来灾祸……”

“不要说了,不要说了!”

柳氏摇了摇头,声音虚弱:

“没有妖邪,没有妖邪!”

可是程辅云的话却像是在她脑海中生了根,发了芽:

“……长了红痣,就是中邪……”

“我不相信,不相信——”

姚翝知道有妖邪的存在对她来说冲击极大,见此情景,立即伸手将她揽住:

“别慌,别慌!”

柳氏的瞳孔都失去了焦距,此时姚翝无疑成为了她的主心骨。

被丈夫抱住的刹那,暖意迅速包裹住了她冰凉的身体,使她僵硬的脖子转了过去,第一时间望向了姚婉宁的面庞。

那里一粒朱红小痣格外刺目。

姚守宁曾为这颗红痣跟她发过脾气,当时柳氏不以为然,甚至认为这个女儿小题大作,故意找事情与自己闹。

可此时再看,铺天盖地的悔意一下将柳氏包裹。

她颤抖着伸手,想去碰触大女儿那张消瘦的脸,但指尖还没有碰到姚婉宁时,她便如触电一般,迅速将手收回来了。

她不敢,不敢伸手去碰!

“程辅云说的,是不是真的?是不是真的?”

柳氏突然抓住了丈夫的衣襟,大声的问:

“是不是真的?”

她原本就长得高大而丰腴,身体结实有力,此时情急之下,摇得姚翝都难稳住。

“你冷静一点。”

姚翝用力将她抱紧,柳氏大怒,又推他,尖声问:

“你告诉我,程辅云说的是不是真的?我是不是把婉宁害了,你不要瞒我!”

“……”

回应她的,是姚翝心痛的眼神。

事情发生当日,他就已经猜到可能会有这样的后果,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的。

柳氏对姚婉宁有多爱,明白真相的时候,就会有多痛。

“玉儿!”姚翝突然唤柳氏的闺名,将她用力搂入怀中,脸埋在她颈侧:
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
柳氏先前还神态癫狂,但听了丈夫的话,却如坠冰窖,止不住的发抖。

姚若筠隐约猜到姚婉宁的病情有诡异,只是没想到妹妹是中了邪了。

“我不想听这些。”

柳氏的面色白如纸,但她深呼了一口气,仍是十分固执的问:

“我只想知道,程辅云说的是不是真的?”

她突然平静了下来,一字一句的问:

“我给婉宁取的药,是带妖气的,使她中了邪,给她惹了大祸。”

“是不是?”她双手抱住姚翝的脸,目光与他对视:

“你告诉我。”

“你不要瞒我。”柳氏嘴唇动了动,像是想故作镇定,但偏偏她吓到极致,欲哭无泪,那表情显得更加难看。

姚翝沉默不语,柳氏眼中的光芒逐渐瓦解,脸上露出心碎、绝望的神色:

“呜——”

她喉间发出无法自制的呜咽声,整个人眼见即将崩溃,姚婉宁突然伸手,重重一拍桌子!

‘砰!’

那声音极大,屋里原本心情沉重的人皆被一惊,吓得一个激灵。

柳氏抬头茫然看她,她站起了身,问:

“我死了吗?”

她声音轻轻细细,气质温婉,但眉眼间却自带一股坚韧,目光所到之处,没有人敢贸然出声。

“别说这样晦气的话!”半晌之后,姚翝终于回过了神,先是看了柳氏一眼,接着回了女儿一句。

“既然我还没死,那娘现在这样闹是要干什么?”

姚婉宁再度大声的问。

“……”

柳氏咬紧了下唇,生平第一次面对女儿时,愧疚心虚,连看她的眼睛都没有勇气。

“那药不管有没有问题,能使我下地行走却是事实。”姚婉宁也不管柳氏看不看她,自顾自的道:

“我可不管我有没有中邪,将来会面临什么样的祸事……”

灯光下,她的眼中闪着水光,看上去既是柔弱,却又似是内藏坚强:

“至少我身边有家人,有爹、有娘,有哥哥,有妹妹,还有平时疼我、照顾我的曹嬷嬷、清元、白玉等。”

大家静默无声,屋里落针可闻。

柳氏木然的表情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,眼圈泛红,却倔强的没有使眼泪流出来。

“我的妹妹至今在为了我的事想办法,在四处奔走,还没有绝望,娘这样吵吵闹闹是要干什么呢?”

她提高了些音量,大声的问柳氏:

“是要让我来安慰你,说没事吗?”

“我不是……”

柳氏为人强势,平日在姚家是说一不二,生平第一次被人说得抬不起头来,嘴唇嗫嗫,不敢出声。

“不是什么?”

姚婉宁又问,柳氏被她气势所慑,缩了一下肩膀。

“婉宁……”

姚翝见此情景,连忙想要开口打圆场,但见到女儿额头的那点朱红小痣,最终叹了一声,没有说话,只是指头轻拍妻子的胳膊,以示安慰。

“事情已经发生了,我又还没死,不是没有改错的机会,娘平日也是这样教我们的,现在轮到自己,怎么就忘了个一干二净。”

姚婉宁的话让柳氏既感心痛,又觉得羞愧。

“我累了。”

今晚事情发生得太多,姚婉宁心神一直紧绷,先是担忧程辅云对姚守宁不利,后又借故跟苏妙真吵了一架,如今又发作了一场,实在是身心俱疲。

“娘您自己好好想一想吧,守宁病还没好,我先送她回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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